2010年10月29日 星期五

Ep. 10 螺旋迴廊:暴君迪奇

遠望那塊巨大但活動著的石頭,眾人只是聯想到曾經殺他們措手不及的「石頭巨像」的巨大版。比起眼前大十多倍的活石,「石頭巨像」變成細小的存在,莫說顯得更渺小的人類了。

以往,人類總以大小來衡量實力的差距,比方說古代的龍,考古學家普遍認為身型龐大的龍是較強的,然而這個「常識」,卻被常以群體出沒、體型較小的龍徹底推翻。無論敵人的壓迫感有多強,還是能夠利用敏捷的身手和團隊的合作性來擊倒。雷文也是這麼想,當他正要將這個想法轉告其他同伴時……





「就是--你們--打敗--杜拉漢嗎--」

變型完成的活石,誇張地不合乎人體比例,肥大的身軀、極之粗壯的雙臂、短小但卻有雷文身高的雙腿,從戴上冠冕的頭頂,發出悲憤的低吼。

「竟敢--殺死--我的摯友--」

隱約察覺雙臂上似是孕育著生命、違反大自然規律的浮石,似是艾爾的力量,也像是出於壯大魔物的魔力,總之就是危險的東西,伊芙體會到何謂不寒而慄。

「我--『暴君迪奇』--現在--要替他--復仇--!」

模仿……該說它才是始祖吧,自詡「暴君迪奇」的魔物助跑起跳,撲向戰鬥組的五人。這趟不是跑幾步就能閃避的「石頭巨像」,而是根本不跑的話就會變成肉醬。雷文抱起蕾娜、歐貝倫抱起伊芙、愛莎抓住艾索德使用「瞬間轉移」,在「暴君迪奇」尚未撲到地面時,分散逃出末日般的黑影。魔物與地面撞擊撼動大地,還使地面陷了下去。著地時雷文差點兒站不穩,還好雙手緊抱住蕾娜,蕾娜也不敢貿然放手而繞住他的頸。好像被觸碰到敏感部位,但蕾娜並不介意這點小事,在雷文放開她後重整架勢。

歐貝倫禮貌地放下尊貴的女皇,伊芙沒有感謝,而是馬上指揮騎士反擊。突襲仍然爬起身的「暴君迪奇」,可是未知是否太過堅硬,歐貝倫的刀子砍下去時,刀子竟然一下子粉碎掉。失去武器的騎士感到訝異,有辱女皇的期望而返回異次元待命。伊芙也意料不及,明明只是普通的石頭,為什麼砍不開破口呢?分析著它的結構,「暴君迪奇」已經重新站起來了。

看見歐貝倫的失敗示範,艾索德也變得謹慎,不敢隨便拿起巨劍叩落笨拙的敵人。艾爾的力量用途廣泛,除了增強擁有者的實力外,也可以加護於一件物品上,使其不致於摧毀或受損。艾索德利用這個好處,使巨劍在艾爾的能量包覆下變得更堅硬;「暴君迪奇」見狀,舉起強力無比的雙臂,就像拍蒼蠅一樣將紅髮豆丁拍扁;少年卻敏捷地避過幅度太大的攻擊動作,俯衝到它的腳下猛力劈過去。未知強化後的劍與石頭的硬度相同,「暴君迪奇」的腳反彈了艾索德的巨劍,一下子令他失去重心;巨石君王的舉動仍未完結,它單手捉住在半空飄浮的石頭作狀投擲,但真正的用意是抓住石塊直至接近細小的獵物時才放手,造成較大的傷害。艾索德急忙逃跑,看清楚攻擊的路數,確認「暴君迪奇」開始撥動自豪的巨臂,他才穿過它的胯下,避過致死的招式。

近攻無效,那麼魔法或遠距離攻擊呢?蕾娜嘗試用弓箭偷襲沒有注意她的「暴君迪奇」,然而不痛不癢,好歹蚊子叮完皮膚後會殘留痕癢的感覺,龐然巨物卻絲毫反應都沒有。蕾娜並無因此放棄,瞄準疑似心臟部位蓄勁射出「魔力之箭」,命中後石頭君王才搜尋綠色的身影。「無禮者--有種--就堂堂正正--分勝負吧--!」說完立即轉動沉重的身體,雙臂展開時幾乎觸及整個空間,這種接近無法迴避的攻擊令所有人頭痛,蕾娜卻化身羽翼天使,後翻避開並射出三支箭矢,「花瓣之舞」散落的是羽毛還是花瓣,美麗的動作總是讓雷文目不暇給。

「暴君迪奇」依然屹立不倒,作為支撐的雙腿究竟哪來力量承受至少重一百噸的身體,催促雷文避過它的揮拳,同時間思索著不可思議的現象。最大的問題是那可觸及狹小空間裡任何角落的長臂,縱然動作緩慢,也構成生命威脅,呆站就等同送死。而且堅硬的身軀遠超於普通的「石頭巨像」,這趟莫說要砍斷四肢,連留下半點傷痕也無法辦得到。召喚出「黑暗方舟」亦不代表能夠貿然進攻,瞧「暴君迪奇」拍打雙手時製造的震蕩與巨響,緊接其後的合十鎚地,就曉得它難以露出死角,只好仔細觀察他的舉動。

「……拚了!」下定決心的雷文利用「暗影步伐」潛行至大塊頭的腳前,「暴君迪奇」並沒注意到這個小小的舉動,皆因體型太大,視線不可能掃及腳跟的範圍,抓緊這個機會,「黑暗方舟」伴隨雷文揮刀轟炸看似纖幼的腳踝--確實地造成損傷,但「暴君迪奇」卻不以為然,雙臂撐起整個身體,然後解除支撐,一屁股壓下去,整個石室撼動起來,穩坐之處亦凹陷下去。在這之前,雷文早就在「黑暗方舟」全部命中之際已經逃脫。

無論如何,只要不被壓扁,也就有辦法抗衡眼前打不倒的怪物,但似乎製造雙腿的損傷亦無助減慢「暴君迪奇」的速度,還是一如以往的橫衝直撞。這樣的話,演變成單純的體力消耗戰也是早晚的事,必須盡快查出它的弱點。不知道阿雷格慢吞吞的幹什麼,愛莎無意義地發射火球,即使如此也全數命中,畢竟身型大到隨便射到任何角落,「暴君迪奇」絕不可能迴避得了,只是火球撞上去後就像雲霧消散一樣,氣得愛莎七竅生煙。

「皮毛--攻擊--對我--無效--!!」

「暴君迪奇」宣告不需要再幹多餘的事,乖乖接受現實與死亡,然而眾人無法感到氣餒,反而激發了他們的鬥心。壯大的巨影再度吞沒他們的身影,然而這趟不是慌忙走避,倒是壓扁地面前的瞬間繞向未曾攻擊過的頭部,雷文的納斯德手臂積蓄的怨氣轉化為火焰,發射特大號的「火焰彈」。比起愛莎的火球強而有力,未知是否這個緣故,「暴君迪奇」看似絲毫無損,卻放聲咆哮:「區區--人類--竟敢--攻擊--我的頭--!」彷彿為各人說明:頭部就是弱點。

五人雖未有互相溝通,但觀察敵人的反應與舉動,判斷哪種行動模式是湊效、哪裡能夠造成致命傷害,作為戰士不可不懂,所以這一瞬間各人已掌握到「暴君迪奇」的應對方式。

可是,身高差依然成為了反擊的障礙,始終是超過數倍的距離,即使是愛莎的魔法或蕾娜的弓箭,也未必精準地破壞相對顯得細小的頭顱,更莫說只能等待「暴君迪奇」倒下的剎那間才可反擊的艾索德和雷文了。伊芙擁有最佳的跳躍(浮空)能力,攀至石室的最高點亦不成問題,問題在於使用的技能有限,而且有一定時間限制,變相無法依賴她成為反攻的主力。

「對了!只要是對空技……!」恍然大悟的愛莎,沒有辜負天才美少女魔法師之名,短時間裡得出「目標過高的情況下使用對空技能就可以命中」的結論,利用浮空魔法讓自己飄浮於半空,使勁叩下魔杖呼喚巨大冰雹「絕對零度」。並未感受到威脅,「暴君迪奇」擲出相等的巨石迎擊--但笨拙的粗臂卻無法做到連環投擲,第一塊石頭撞上後徹底粉碎,隨後的冰雹不得不硬吃。冰雹的撞擊對「暴君迪奇」依然和搔癢沒差別,可是全身急速結冰,封鎖了本來就看似遲緩的動作。

「機會……!」蕾娜咬緊牙關,魔力構築成似劍非劍的弩箭,架在弓上,全力朝天發射--「流星箭雨!」昂然揮動降下之手,貫穿石室直入雲層、分裂複數相同形態的巨箭,散佈石室各處,捲起一陣強風。無法動彈的「暴君迪奇」默默接受「流星箭雨」的洗禮,頭上的猛烈轟炸使它有苦訴不得,掙扎片刻終於掙脫寒冰牢獄,低吼道:「可惡的--人類--!」然後開始自轉,橫掃石室每一個角落。蕾娜理應能順利迴避……

「呃……!」

腹痛。不對,不像吃壞了肚子的那種痛,也不像月事的那種痛,是頭一次感受到,肚子裡的小生命正在躍動。痛楚令蕾娜走動不了,按緊腹部努力地平衡身體,然而巨掌將至--

「砰!」

張開眼睛的時候,發現雷文以納斯德手臂抵擋衝擊力強大的巨掌,以凡人之手苦苦支撐。地面明顯地下陷,雷文與「暴君迪奇」角力的同時大喊:「快逃!」「可是、雷文你……」「別管我!至少我得保住妳和孩子的命!」承受無法估量的重力,身體漸漸向後,連接納斯德手臂的肉體開始遭到撕裂,血量漸漸滲出並流經全身。

「怎可以……丟下你一個!」蕾娜架起弓步,多少有助增加射程,多少可以命中「暴君迪奇」的頭吧。但不行,痛得連製造魔法箭也辦不到。艾索德不顧一切的抱起蕾娜:「失禮了,蕾娜姊姊!」「等……!」退後到安全範圍,雷文後方已沒有任何人了,這樣可以更集中牽制住「暴君迪奇」。

「伊芙!」

「交給、我吧。」

納斯德女皇在遠處,優雅地高舉純白的手。

「『審判』。」

召喚歐貝倫或歐貝莉亞時製造的次元缺口也只是等身大,這趟卻是召喚身處厄泰拉核心的「納斯德之王」--的手臂。若然將「暴君迪奇」放在「納斯德之王」的旁邊,那麼只可以用「小巫見大巫」形容眼前的情景。光是一隻手已經比「暴君迪奇」還要高,何況其本尊?次元缺口在石室上展開前所未見的黑洞,「納斯德之王」的手鎚毫無顧忌地伸出,正如伊芙所說的「審判」鎚擊「暴君迪奇」。

也許是專注壓扁雷文,忽略了從天而降的巨拳,「暴君迪奇」連防禦都來不及,頭部已承受比其體重還更強的衝擊力。由眾人的角度看不見成效有多大,但搖搖欲墜的「暴君迪奇」說明了「審判」有顯著效果。壓迫隨即告終,雷文總算避過粉身碎骨的浩劫,眼前的大塊頭還是搖晃著。是給叩昏了嗎?不過看起來威脅算是解除了吧?拖著沉重的身軀遠離「暴君迪奇」,馬上接受本來躲在遠處的海倫小姐的緊急治療,還有伊芙的觀察。說到底身體有一半被改造成納斯德,最理解納斯德的莫過於身為女皇的伊芙,儘管當初是頭一次聽聞改造人類,但構造上與一般納斯德無異。

「暴君迪奇」依然無法站穩,眾人不能確定它究竟是昏厥了還是無法移動,老實地聳立原地。隨時有倒塌的危險,但通往地下禮堂的路尚未尋見,總不能放置這大塊頭不管。然而所有人已是渾身解數,再一次發動攻勢需等待一段時間。正在猶豫是否乘勝追擊時,「暴君迪奇」雙手撐地,首次看見它趴下來時各人都嘖嘖稱奇。它的頭……該說有沒有頭部也變得撲朔迷離,大概是被「納斯德之王」的重拳打個凹陷,或在那時候被打碎,總之就是無法看得出有頭部的輪廓,也別說看得見五官。

砰隆--這回是全身俯伏在地,卻沒有半點動靜。究竟「暴君迪奇」掛掉了嗎?愛莎感覺到魔力漸漸從它身上消失,身體卻沒有像其他魔族化為灰燼,究竟出了什麼問題?

「這傢伙……死了嗎?」艾索德未敢鬆懈。

「生命反應、消失。」伊芙覆述體內的運算結果。

「掛了是掛了,但沒有變成灰耶,難不成這大塊頭的魔力來源是某個部份嗎?」愛莎疑惑地問。

「或許頭部正是魔力的來源吧,要不然不會只剩下身軀……」蕾娜說到一半,才驀然想起一個事實。「那些浮石……」

依附在「暴君迪奇」的臂上,活像擁有生命的石頭,即使其主人消失,也沒有隨之而消失。愛莎嘗試觸摸其中一塊,其餘的都悄悄移動到她的手上,並且縮小其體積,恰巧變成一隻手的大小。圍繞著臂章般的東西盤旋,愛莎看著就覺得有趣。

「……勝利了呢。」雷文吐出污濁的血,宣告抵達螺旋迴廊的終點。



To be continued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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