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9月29日 星期三

Ep.9 螺旋迴廊:坡道、傳送房、坡道

八人陸續出現在牆壁的另一邊,除了一扇石門以外什麼都沒有。也許空間實在細小,好不容易才容得下八個人。阿雷格發現愛莎所說的兩頁紙,想走過去撿起時,頭上卻被幾顆碎石打中。喊著「危險!」的雷文,以納斯德的手臂將阿雷格推到石門上,恰巧一尊「石頭巨像」從天而降,壓碎了兩張也許重要的古書頁,不過也就只有一尊的關係,負責戰鬥的成員很快便收拾掉。阿雷格因為背包卸去衝力而安然無恙,不過見到珍貴的文獻變成碎紙,心臟就像給撕碎一樣嚎啕大哭。

「別哭啦!麻煩死了。」愛莎揮舞魔杖,本來給碎屍萬段的發黃紙張,逐漸回復原狀,落在阿雷格手上。「愛莎小姐,謝謝妳、謝謝妳啊!」感動得破哭流涕,愛莎受不了地說:「才、才不是為了你修復這兩張廢紙啦!你在這裡磨磨蹭蹭的話只會拖慢全隊的前進啦!而且哭哭啼啼的娘娘腔極了!」改不了的毒舌個性教阿雷格不知如何應對,艾索德扶起他後悄悄地說:「不用管她的,道過謝就夠啦。」「你說什麼!」愛莎的耳朵特別靈敏似的破口大罵。

「好了,先在這裡整理好阿雷格的書再前進吧。別吵架了。」蕾娜拍一掌以示其專權。「吵架的話,小心我踢死你們喔?」腳踏之地突然出現裂痕,艾索德和愛莎見狀便立即住口,蕾娜有多恐怖,他們都親身體驗過,所以都不敢以下犯上,乖乖地協助整理阿雷格的書。



結果,阿雷格發現有一頁消失不見,抱著頭痛苦地無病呻吟。想必是遺留原來的通道,而央求愛莎傳送他回去時,愛莎卻說:「不可行啦,我的瞬間轉移不能穿越牆壁,如果是互通的話有可能,但隔著巨牆就沒話說了。」「不、不可以使用剛才的魔法陣嗎?」「那個啊?的確是有連接,但僅限從那邊過來這邊,相反是不行的了。」「怎麼會……」絕望地跪在地上,阿雷格的靈魂似是出竅了,任其他人怎樣叫他,他都沒有反應。

「這孩子由我照顧,你們先出發吧。」海倫說。

「我也留下,萬一發生了什麼事,我們也可以緊急離開這裡。」阿利爾說。

「好的,阿雷格拜託妳們了。」雷文拿起愛刀,砍碎了石門後,向其他伙伴說:「走吧,為他們開路。」艾索德等人點頭,便重新出發。

石門後是看似漫長的坡道。高聳入雲的沛塔就在他們的左邊遠處,明明可以建一條路直接走到塔底,卻不知道是誰的鬼主意,非要來訪者繞大圈不可,無論是入口抑或這「螺旋迴廊」,雷文認為古人的智慧未免太超過了。

坡道上的魔族不多,但伏擊的怪物卻不少,例如「石頭巨像」的例牌偷襲,或是「恩德布萊特」突然出現,處理手法都比較麻煩。雖然擁有高低差的明顯優勢,但戰鬥起來時就是不方便,尤其以近身戰為主的雷文、艾索德和伊芙三人,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而滾落坡道。魔族們似是適應了這種有高低差別的地型,動作俐落得令人刮目相看,「格雷特長矛兵」靠著其武器的長度彌補了敵我之間的差距,迎戰的雷文險些兒被刺穿腰間;縱然想加速接近它們,可是煞擎不及便會變成滾地葫蘆任由宰割,不過始終是應付過的對手,兩三刀便打倒了一頭「長矛兵」。

伊芙則沒有這個煩惱,畢竟移動是依靠飄浮系統,無論加速、減速都可以收放自如,即使斜度有多大,也能夠像滑冰一樣翩翩起舞,彷彿整條迴廊變成了她與侍從們的舞台。歐貝倫和歐貝莉亞毫無束縛地製造魔族死亡的煙幕,歐貝莉亞優雅地抓住「死靈法師」的頭作為翻身的支點,落地前施以雷擊將其消滅;歐貝倫則是以鐵鏈綁住兩頭「弩弓兵」,然後割掉它們的頭顱,濺出的不是血而是灰塵。沒有魔族敢隨便接近他們,猶如拜見女皇駕臨般退避三舍。

對於遠距離攻擊手而言,立足坡道頂端可謂佔盡地利,一邊協助前陣的三人打倒他們無暇顧及的魔族,一邊推前防線,正是蕾娜和愛莎悠閒的工作。愛莎還可以走動更多,可是蕾娜明顯地比以往減少了移動,讓魔法師不自覺地想,懷孕還真是帶來不便吶……的時候,明明在前線作戰的艾索德驀地從腦海閃過,愛莎登時漲紅了臉亂丟火球。眼見愛莎似是不知所措地浪費魔力,蕾娜卻不知道自己正是始作俑者,但仍然專心地支援遠處的雷文。

至於艾索德更不可能知道發生過什麼事,收拾掉一頭「長矛兵」後,後方竟然噴來一堆火球,還好趕得及閃避,要不然被燒焦就糟了。正想回罵愛莎在搞什麼時,卻被後方一尊「石頭巨像」搞局,害他罵不出口半句就得設法斬掉它的腦袋。不過,「煩死了!『斜劈斬』!」艾索德不假思索地直接使用技能砍過去,「石頭巨像」便應聲倒地,從後而來的火球剛巧成為點燃石頭怪物的火苗,完完全全將它化為灰燼。算了,追究也只會被蕾娜姊姊殺掉,乾脆借助雜亂無章的火球消滅魔族吧,艾索德只能這樣做。

坡道上的魔族完全解決後,隨後趕上的海倫、阿利爾和阿雷格,送上解渴的開水。阿雷格這麼快便復活過來,全靠阿利爾(欺)哄他說會再一次從入口進入迴廊一起尋找,他才恢復精神爬起來追上大夥兒。往後多半不會再踏足此地,雷文等人只好祈禱到了最後一刻時,阿雷格能夠忘記這件事。



穿過第二扇石門,再次是平坦的道路,但眺望遠處的話,居然可以望見有魔族在別的空間活動,也就是說曾經擾攘他們一陣子的謎題又再出現。「也許只有一直前進才知道有沒有出路。擊退前方幾隻「格雷特」後,能拜託愛莎調查一下可能出現的魔法陣嗎?」雷文問。愛莎點頭回答「沒問題」,五人便分散各處,誘導敵人集中在一處後,伊芙召喚歐貝倫使出的「次元斬」、愛莎的「招喚隕石」一同將敵人切碎並不留痕跡地燒死,省卻分頭對付的時間。

然後,愛莎趕忙搜尋有否魔法陣存在,感應到兩股魔力微微釋出,她便走向兩個魔法陣的所在地,研讀古老的魔法文字。她站起來說明:「在我們眼前這個是可以通往牆的另一邊,而另一個則是直接抵達這個房間的出口。問題是,我們不清楚出口有沒有魔族埋伏。」

「所以還是得在這兒等待你們處理掉嗎?」成熟的海倫笑著說:「沒辦法,畢竟我們沒有能力戰鬥,只好麻煩你們了。」

「各、各位小心……」阿雷格戰戰兢兢地說。

「祝各位武運昌隆。」阿利爾恭敬地祝福其餘五人。

雖說事到如今,祝福是多餘的,但有同伴的支持,總比五個人互相扶持來得更好。踏上魔法陣,被傳送到牆的後面,等候他們的自然是殺不完的魔族,但數量比較以前還要少。對於敵人來襲反應依然遲鈍的魔族,被刺死才知道人類向他們攻擊,一切已經太遲。逐漸化為灰塵的「弩弓兵」在完消失前的一刻,目送同伴一個接一個地成為亡魂,統領他們的大將,肯定對我們的死視如冀土吧。

再度碰壁,但愛莎早就掌握了整個房間的魔法陣位置,她毫不猶豫地說服大家安心往前走。根據她的調查,連接每個間隔的魔法陣形成了一個循環,排除掉所有魔族,就能夠返回原來的起點,再經由出口離開。換句話說,只要不了解結構而誤闖這個房間,又沒有發現連接出口的魔法陣,就會墮入無限巡迴的陷阱,不需消磨意志,也消耗有限的體力,因此不難見到死人的骷髏被棄置一旁,只是他們真正的死因,實在無從考究。

抵達另一空間,「格雷特」在眾人眼中已是雜牌軍,不足為懼,但未敢掉以輕心。果然入口的大戰僅僅是熱身運動,數量銳減的魔族亦不見得有增強實力。未知警衛隊在他們加入有沒有跟它們交戰過,但實在不見得它們是被派遣到前線的戰鬥單位。阿雷格曾經說過,「格雷特」一族有階級觀念,越低下的級別越是愚蠢,因此作為送死的對象是適合不過。可是,有必要如此蔑視自己的同類嗎?以往曾是軍人的雷文,其教官不下百次告誡他們:即使是敵人,也是為國奮戰的英勇戰士,殺死他們是尊重,羞辱他們是不敬。下屬都不珍重之輩,豈有統領軍隊的資格?納斯德的手臂似是認同他的想法,「摧毀」「長矛兵」的矛頭後,捏住它的頭顱釋放能量波,令它灰飛煙滅。

同樣認為生命有價,蕾娜依然沒有停下拉弓射箭的動作,擊落一隻接一隻「恩德布萊特」,援護其他隊員,射死數隻「格雷特」。若然眼前的敵人不曾獲得敬重,那麼讓它們有尊嚴地死去,就是解放他們的束縛的最後手段。族長曾教導她:非戰不可的對手,尤其十惡不赦的敵人,必須殺死對方,才是尊重。頃刻間,她覺得也許連為了什麼而戰的「格雷特」很可憐,畢竟它們戰鬥的理由模糊不清,或是生下來就不明不白地給送往戰場,成為更強大的魔族將領的活祭品。……不可原諒,腦海閃過這個想法,蕾娜懷著複雜的心情蓄勁射出「魔法之箭」,祈禱死去的魔族來生能夠擁有美好的人生。



經過一個循環,收拾掉所有魔族,返回起點的戰鬥組與支援組會合。在愛莎確認沒有問題後,眾人踏上通往出口的魔法陣,當然,是一去不復返的。出口只是豎立一扇石門,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。充滿幹勁的戰鬥組毫無休息的意思,雖然感受不到魔族的氣息,但仍然小心翼翼地接近石門的八人,戒備可能突襲的魔族。本來以為他們是奸猾的存在,然而實際上老實得叫人哭笑不得。出口竟然沒有囤兵駐守,順利地打開石門,又是一條漫長的坡道。

「還要走多少次坡道才到達啊?阿雷格?」艾索德有點不耐煩地問。

「呃……這已是最後的了,再穿過一個石室就可以抵達教堂。」阿雷格查閱古書後說。

「那就快快解決掉吧!」按捺不住的艾索德一個箭步衝了上去,其他人想抓住他也不行,唯有緊隨他的後面。「真是學不乖……」四位戰鬥夥伴心裡不約而同地想。

汲取了第一條坡道的經驗,艾索德明白這種高低不平的戰鬥場地,高空攻擊更為湊效,借助坡道助跑並跳起,高空落地後使出「烈焰斬」的威力比以前還要大,活生生地砍死了一尊「石頭巨像」。乘勝追擊,他以巨劍挑起一頭「長矛兵」,再準備刺死它時,「長矛兵」卻翻身並叩下長矛,來不及反應的艾索德被矛身打落回地面。其他人看見大為緊張,卻分身無暇,位於高處伏擊的蕾娜和愛莎,也阻撓不了「長矛兵」的追擊。艾索德沒有因為被摔到地上而受傷,卻丟出巨劍,殺它一個措手不及,「長矛兵」自然不懂打落巨劍等自衛動作,便死於飛來的巨劍之下。巨劍因為魔族的消失而重返劍上,領主騎士總算變得謹慎,不敢貿然進攻。

鬆一口氣的愛莎,對於艾索德不再胡亂攻擊而安心下來,拜託蕾娜暫時集中作後方援護後,進入了「冥想」狀態。魔力源源不絕地填充,將空虛感掃除淨盡,愛莎脫離白色的世界後,自動搜尋艾索德的蹤影。人還安全,謝天謝地,然後再次投入遠程攻擊的崗位。為什麼非先確保他的安全不可?明明只是愛逞強的死小鬼……但那個逐漸長高的背影,卻為她帶來特別的安全感。只要有他在,近身戰就可以安心交托給他,自從艾索德成為「領主騎士」之後便出現的想法不識時務地浮現,但不像在第一條坡道時亂放火球抹去紅色的影子,而是使用有規律的「火焰之戀」,燒死不應存在的「格雷特」士兵。

蕾娜射出最後一箭,魔力差不多耗盡了,愛莎也剛好補充完畢,她高舉右手,憑著「自然感應」匯聚魔力。愛莎瞥見這個動作,深知交替的時間到了,便兼任蕾娜原有的崗位。一路以來甚少與沛塔的「大自然」溝通,第一次集中精神聆聽沛塔的聲音,竟然是充滿哀傷的迴響。因為這裡從前是人類聚居過的地方嗎?蕾娜如此詢問,沛塔並沒有回答,就只是哭訴著魔族的蹂躪,令本來充滿神明恩惠的地方,變成沼氣薰天的無人之境。即使有人類嘗試拯救她,最終也得不到釋放,沛塔明白到何謂「絕望」。「不是的……」將思想轉化為言語,蕾娜張開憐憫的眼睛。「這個地方,還燃燒著希望之火。」瞄準排成一列的「格雷特」,蕾娜將得到的魔力轉化為「魔力之箭」,一併消滅迎面而來的敵人。「若然沛塔仍然是絕望之地--」

「--那就由我們帶來希望吧!」未知是親耳聽見或是心有靈犀,雷文為蕾娜接上後半句話。雖然二人的位置相隔頗遠,但有一刻蕾娜確實地將她的思念,注入了他的腦海。儘管不知道蕾娜在對誰說話,然而是其中一人擁有負面的態度,莫說拯救沛塔,連消滅魔族也會變得無力。他曾經被人類標籤為「絕望的死神」,其後仍得到蕾娜的救贖,讓他明瞭「希望」有著無可比擬的溫暖,因此雷文很清楚「希望」對沛塔此地是何等的重要。現時,所有人將「希望」寄託在他們身上,就必須回應他們的期待,納斯德手臂聆聽了雷文的訴求,召喚數枚針狀的炸彈--「死亡轟炸」,形成長長的爆風,將「格雷特」化作粉末吹散。

拉比摩比輪流離開自己的手,歐貝倫與歐貝莉亞輪流現身保護自己,納斯德女皇.伊芙沒有讓純白的手套沾染任何鮮血,一切來得輕鬆自在,或說根本從來不認為眼前的雜兵是威脅。雖然杜拉漢公爵是稍微棘手的將領,但相比之下,現在面對成千上萬的「格雷特」大軍,伊芙也顯得輕鬆自在,魔族更不知道應否接近這個非人類存在。氣勢一時無兩,光是伊芙不停的推前戰線,彷彿為大地打開缺口,勢如破竹清除身邊的敵人。是什麼原因令自己毫無束縛,伊芙也弄不清楚,只知道感覺並不沉重,是因為可靠的少年就在身邊嗎?臉部微熱,沒有影響她的運算機能,伊芙以拉比和摩比的亂舞盲拳打死鄰近的「弩弓兵」,身體飄過屍體時刮起生命終結的灰塵。

盡頭,依然是一扇石門。門後傳來的壓迫感,支援組的三人也感受得到,更莫說打開通路的戰鬥組,越是接近終點,越是察覺到異常巨大的氣息,從石門後滲透出來。

所有人屏住呼吸,氣息實在龐大得離譜,身經百戰的雷文也如此想,究竟是什麼東西棲身於石門之後?既然是唯一的道路,也就只好前進,確認其他人已經準備好,雷文揮拳擊碎石門,那誇張的氣息突破牢籠迎面而來,增添了更多的不安。只見眼前聳立的巨石正在蠢蠢欲動,宣示眾人的葬身之所就在這地。


To be continued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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